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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Dear 珍珍老師：
記得那時跟您一同吃飯，聚餐的目的其實是要討論愛倫坡的作品，但您侃侃而談有關您年輕時大學剛畢業的事，其實比愛倫坡更讓我感興趣。您當時說您並不想當教授夫人，您想自己當教授，這句話的震撼我今天依然深深記得。平常的您總是和藹，當下我才明白當年的您到現今的您，都是充滿雄心壯志與慈悲關懷的女性。
最初與您的接觸是楊牧研究國際研討會，當時的我還僅是大三學生，當時尚未知道後來屆臨畢業的我會受到多大的信心受挫與打擊。當時幫忙翻譯研討會朗誦的詩，充斥著文言文的一首，硬著頭皮努力翻完，後來得知您覺得我翻得很好，幾乎沒有什麼需要修正的，讓我在翻譯工作上信心大增，直到現在都還在小心呵護這份信心，不被這個社會的現實與自身能力的淺薄給吞蝕。後來參加了您辦的文學翻譯比賽也得了名次，去了您請客的蓮花火鍋餐廳與大家見面，也算是第一次正式與您見面。即使與您接觸不比其他同學多，還是能感受您對後輩的慷慨與關懷，深深的。
後來上了您一年美史課，其實老實說且有些慚愧地，有時候會覺得這堂課上的彈性太大了，喜歡照著規劃走的我覺得不完全照預定的syllabus上課與考試很讓人不知所措。但我想這都是您的熱忱使然吧，您對文學的熱忱、對將這些文學作品的美好傳遞給我們甚至希望訓練我們自己能擁有讀出作品美好的能力。您對什麼事情都是這樣，熱心付出、不畏艱難。看到吳明益老師的貼文，他說您就像藤蔓，因為您總是熱情照人，任誰都無法與您吵起來的。
以同樣身為女性的角度來說，真的覺得您好勇敢，不管是聚餐時您提及長子的事情，或是課堂上提及當年您懷孕的事情，您經歷了這樣多顛簸的路卻依然堅強、正向，即使年紀大了依然每分每秒都在努力著，為您信仰的事奔波著。我想您的好多態度與信念都會無形中影響好多好多人，您做到了好多比當教授還要廣要深要有意義的事。
昨日得知您的消息，還安慰自己一定是假消息，因為不敢相信。確認無誤後久久無法言語，仔細歸納思緒後悲傷才席捲而來。但老師一定不想我們悲傷的吧，老師是這樣喜愛Emily Dickinson，一定也早已想透那些事情，那些生離那些死別。老師直到最後一刻一定都還是很努力，努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我想老師是沒有遺憾的吧。您所付出的所照耀我們的，都將持續影響照亮我們一輩子。誠摯希望老師在另一個美好的世界，可以與令郎一起繼續您們最愛的文學翻譯，繼續散播文學的美好。
謝謝珍珍老師，希望下個旅程您能平靜喜樂，所有煩憂苦痛都留在這個世界。
您的付出與偉業不會被忘記，望您安息。
「噓，毋通講出去。」
我會永遠記得您對文學翻譯的付出與熱忱。
學生 賴祖兒 敬上
二、
兩年前的年底，拿到期中考考卷時學期已過了2/3，隨卷還附上了您的親筆便條，祝我新年快樂。
老實說，我美史從來沒有認真用心聽滿三小時過，總是聽一半的Scarlet Letter和Allan Poe，但我把您分享的享受文學過程和經驗聽了進去。碩士推甄時，考官問我文學都怎麼讀，我向考官說，我的美史老師告訴我，文學需要passion和patience，這兩個字我依然記在心裡。很慶幸在美史下課後有一起拍學士合照，我會想念您每次走進教室時搭配帽子或墨鏡的樣子，想念您在王記茶舖跟我分享詩歌時眼神閃閃發亮的樣子，
「文學充滿在生活中。」您如此說著。
我想念您，珍珍老師。R.I.P.
學生 游佳洵
三、
我翹了星期四的美國文學。
其實已經看完了當天報告的兩篇愛倫坡短篇小說，但是總是想說，下次就好，下次就好。
是啊，下次就好。
星期五晚上，輾轉得知了老師的死訊。
一時我的心搏變得巨大。
記得十月初，那時還在埋怨因為要到老師家討論報告沒辦法去聽沈簡單，讓出了票給朋友。
我一個越級打怪的大二在幾個學長姐和教授面前一臉窘態，低頭默默用著午飯，老師害羞著說對新居廚房設備不熟悉，又把牛肉先下了鍋，老了，要我們別嫌棄，覺得好可愛啊，一點距離也沒有，簡單三道菜，一夥人吃的開心，老師說，舊居的東西還沒理好，就將就用紙盤紙杯吧，飯後還有甜點水果，不怕吃不飽⋯⋯
飯後的小班授課，老師大方同意了我錄音的要求，整個下午抄抄寫寫，閑談時還和我們分享一本近日在讀的小說極樂之邦，於是乎又進入魔幻寫實。
「小說作為一個載體⋯⋯」
「我原文和譯本都讀了，這翻譯得不錯⋯⋯」
討論後，老師著我們導覽她精心設計的空間，細數一件件傢俱，藝術品的來歷，自豪著好品味和獨到眼光，還打趣的向我們示範如何使用微電腦遙控的曬衣架（特別強調光觸媒功能）最後在長桌上談著她退休後返美的規劃，我們在三棵圓柏前合影，結束了晤談。
第一次見到老師，是在辛波絲卡的講座。
全程豎著背，精神很好，會後和譯者談了許多，感受到她的博學，聽聞了屆齡退休的消息後，我死命擠進了最後一個美國文學課的名額，幾次都和老師一塊搭電梯上樓，總是一臉和藹和我打招呼。
「你喜歡詩啊？喜歡詩很好，讀詩呢，⋯⋯」
每每到了正午一刻左右，大概察覺我們各個轆轆飢腸面帶難色，才想到該宣布下課了。
對於學生，我們就像她的孩子。
老師，我還有很多話想要跟您說⋯⋯
我會永遠記住，那個向我迎來的微笑、徐徐步入電梯的身影⋯⋯
今天R和W陪著我去看了老師。
臨走前，我說，老師，我們要離開了⋯⋯
不禁又哽咽。
並不事先規劃，我們離開了J室，到莫塔餐廳隨意吃點東西。
結帳時，R眼尖的看見了碧許的詩集躺在木架上，寫給雨季的歌。
三人又驚又喜，彷彿命中註定要發生這美麗的相遇。
對著翻譯讀著詩，裏頭的語氣，就像老師一樣溫暖。
「⋯⋯才不呢⋯⋯」
「⋯⋯啥⋯⋯」
「⋯⋯洞洞⋯⋯」
老師說，碧許的詩行間，彷彿浪嚎，海的囈語。
我們一起讀詩直到打烊，店家慷慨把書送給我們。
在公車亭不斷聊著課堂上的趣事，還有好多，好多⋯⋯
在青色的大海裡，
在青色的大海的底裡，
深藏著金色的貝一枚。
深信它會，會在一個暗夜裡開綻。
那些您許下的，桃色的夢。
學生 夏正
四、
時間好像停止了。
我忽然不知道怎麼回應...我才剛回到花蓮，禮拜四學弟還開開心心地跟我說：我今天的報告被珍珍稱讚耶！事發的下午我還跟學長討論說：嘿！我們要不要找珍珍老師吃飯？
嘿！老師，我還來不及跟您再吃一頓飯，明明四月吃飯的時候您還眉開眼笑地跟我說：
「佩珍，你以後想做什麼？做劇場嗎？你跟老師說你的想法，老師來幫你....」
那頓飯吃的有點匆忙，卻又好滿足，就像回到故鄉的女兒被好好招待了一頓。
您說：
「多吃點，不要餓壞了，老師請客！」
明明您才忙碌了整日，疲憊隱隱躲在您的眼眶下，整晚卻只仍關心學生過得好不好。
「下次來住老師的新家！老師很歡迎的！」
一句簡單的邀請，好似看透我面對師長總是存在的那股小心翼翼，像是故鄉的母親體貼地告訴我「花蓮是你的家」。
「老師還不要退休，老師還要幫英美系爭取更多權益！」
而那認真又閃爍著光芒的眼神是如此地動人，您就像花蓮的大山大海，那麼迷人、變化莫測，卻又毫無保留地包容每一個學生的特別、總是想著怎麼讓學生得到更多更好的資源。書讀得好的，您永遠不吝稱讚；心不在此的，您也不責怪，反而特地約出來耐心地聽著那些天馬行空的想像；每一個學生在您面前都變成了一個個散發光芒的瑰寶。
「佩珍，回去記得寫企劃書給我，要保持聯絡哦！」
您這麼忙、這麼多職責，卻對提攜學生、後輩不餘遺力，自身的事總是擺在第二、第三順位。
而那句保持聯絡就這樣如鐘擺般迴盪在我腦海裡。
在您離開前，我其實回國一陣子了，卻對於該不該和您聯繫總有點忐忑，因為學成歸國卻沒什麼大成就，還只是一個剛出社會的小毛頭，就怕在您面前像個蹩腳的三腳貓只會感到無地自容。
我的忐忑，又讓我錯過了，這討人厭的想太多個性。
那場晚飯結束前，我們向孩子撒嬌似地跟您討了個比陽光還溫暖的擁抱，那個如母親般親暱又真誠地擁抱。
說了再見，轉過身，又看到您在雨中迷路，迷糊又可愛地跟我們說：老師的車呢？
這些日子，您離開的日子，看了無數學生、師長對您的懷念和那些美好的回憶，好多不一樣的故事，但卻都是一樣的美好、溫暖、有趣。
想起美史課大家跟老師開玩笑的笑聲、想起您在每次吃飯時對同學們的關心、想起您每次匆匆趕來上課忙碌的身影、想起您總是給我們滿滿的愛還有好多好多的故事、想起我們調皮地學您說話、被您點名誰誰誰每次都翹課.....
紅了眼眶，卻又帶著好多好多快樂的回憶想起您，珍珍老師，我們都愛您，謝謝您，祝福您在另一個世界裡能好好休息；而您所留下的愛定會成為一股強大又溫暖的力量繼續傳播下去。
學生 李佩珍
五、
珍珍老師在英美系就像是鄧不利多般的存在
有了她在，讓學生們都好安心。
我總是覺得essay questions就是隨便寫寫就可以交差。
比較文學期末交的報告，是我第一次進到教授的辦公室，
「下一位是，何昱達。嗯？你上課是不是常常沒有來？」
「老師我近兩周感冒發燒，所以就沒有去上課。」
「沒有關係，沒有關係，身體重要。」
就像閒聊一樣，結束了跟教授的面談。
而那次報告，我根本沒有念書，就胡謅地交了出去。
而英美系大多數的學子都以美國文學史畫下大學生涯句點，而我也不例外。
"Good writing skills! But study harder."
第一次的美史期中考卷發卷時，教授特別對我說：「何昱達，你很會寫文章耶，文法觀念很好，但是不是都沒有讀書？」
我們總是抱怨著老師期中考考卷都要到期末了還不發回來
我們總是抱怨著到底要不要下課的美史
但我們卻在期末看到A+的好成績
「我不希望有同學因為成績所以沒辦法申請上好的研究所」
老師是如此溫柔地體諒很多遲到的、翹課的、偽造點名單簽名的、甚至是報告中英文錯誤百出的學生。
我也總是在作文課隨便寫寫交差，
「何昱達，請你念你的文章給大家聽，你寫得非常好，老師幫你發影本給大家。」
「大二的學弟妹，你們要多向學長看齊，他的字彙量很多！」
「老師相信你一定會成為很棒的英文老師，因為你知道自己的不足，所以一直精進自己，這樣很好。」
「何昱達，當了老師之後不可以模仿我喔！」
「你現在的能力已經excellent了，單字文法使用都很熟練，要持續精進達到extraordinary喔！」
「你可以看老師推薦信裡面寫的內容，我很誠實喔，你真的很優秀我都有寫進去。」
珍珍老師看似無意地說著，我卻在她的言語中感受到莫大的肯定。
我在今年三月彰師大研究所的面試中，被問到文學如何融入高中課堂。
腦海憶起珍珍老師課堂上的一言一語。
「哇！你們看，這個作者用字用的多好。」
我會記得比較文學課、作文課、美國文學史課，春天讀詩讀楊牧活動，
老師跟我餐聚時的美好時光。
我也要把老師那份溫柔的力量，傳送到我的學生身上。
最後，
珍珍老師您看，我只會寫英文作文，不擅於中文書寫呢！
但這都是我對您最深最深的感激。
祝福老師，在上帝的身旁，再多多幫忙東華英美系所有學子在人生中勇往直前。
學生永遠感念您。謝謝老師！
學生 何昱達
六、
１．
大三下那年為了趕著修完系上的課好專心唸教程所以提前修了美史，知道自己的寫作能力恐怕難應付老師的考卷，段考前死命爬Sparknotes做最後掙扎，記得寫考卷的當天手都還在抖，全新的立可帶竟用掉1/3。卷畢，整個人像喪屍ㄧ般離開教室，不停責備自己的不認真，下定決心要退選。接下來的幾週翹了課，懦弱的把自己關了起來。但沒辦法，美史就算想放棄也得去退選，畢竟是3學分的重課，於是我抱著忐忑的心情，掐緊在手心上濡濕的退選單，待大家離去才支支吾吾的告訴珍珍老師我要退選。沒想到她竟然說：「哇，婉容，怎麼沒有來呢？你考得很好耶！剛剛我還在課堂上跟大家講我們的大三生也是很不錯的。」告訴老師我的擔憂之後，我攤開退選單要老師簽名。只見她把退選單舉起撕成兩半，說：「老師對你有信心，回去好好看你寫的考卷，你做的很好。這張（退選單）...就不算數囉，帶回去吧！」
還好那年修了老師的課，還好老師給了在黑夜裡的我一盞明燈。
２．（希望拙劣的文字能替我說些情緒。）
你曾誇口
年輕的自己 只負一次家人期望
要勇敢揹起文學的十字架
眼前的世界你不足惜
只放眼於荒涼而遙漫的髑髏地
在十字架上
你是否痛苦掙扎
又或曾悄悄吐露一絲成了的圓滿無憾
若是 那就好了
學生 孫婉容
七、
Dear Professor Tseng,
It is hard to believe you are gone. I can still feel the wave, the sunshine, the smell of food, the laughter and joy we had together beside the beach. It's so beautiful, so blue, so dark but also so shiny. It is you brought us to there. Actually I don't remember so much about the "course", I mean the literature, the words or the meaning. I think that's because I'm not that kind of typical good student who are always in time and hardworking. What I remember is we students are always waiting for the rest and hoping it will be in time today which somehow brings us joy. I will always remember your kind and the laughter you brought to us. You always care us a lot and we are all thankful for that. Thank you so much my dear Professor Tripple Tseng, may you rest in peace.
學生 龔宥蓁
八、
珍珍老師：
您讓我看見，傻傻地愛著文學是什麼模樣；
您也讓我明白，自己對文學的喜愛其實膚淺。
我不是照著規則走的學生，我只出席有興趣的文本。
有一次您抽點學生點到了我，我依然缺席。
您對其他學生說我是個媽媽要兼顧課業又要照顧小孩，
可能太忙沒時間來上課吧！
如此溫柔婉轉，在我心底漾起一圈圈的感動。
即使打混如我，也被您看得徹底。
有時候看著您神采飛揚地說課，那般熱情和能量還有愛意，
是人也受不住這樣的傾慕和愛戀，但您是這樣愛著文學的。
其實我好羨慕，即使是從我陰道產出的孩兒，我也不曾愛得沒有怨言。
謝謝您在試卷上的鼓勵字句和您課堂上不厭煩地敦促勉勵，
想起您，您就在，彷彿不曾離去。
願您安息。
學生 林儀濃
九、
Blossoms will run away -
Cakes reign but a day,
But Memory like Melody,
Is pink eternally-
--Emily Dickinson 1614
我會永遠記得您，提及詩歌的容光煥發，朗讀詩歌的韻律與聲線，信手拈來都能給我們以滔滔不絕的新知。
只是我過於駑鈍，還來不及細細品味您腦海裡的Emily Dickinson ，還來不及寫完一首詩。
我會永遠記得您，以一個悠然的裙擺，以一個嫻靜的微笑，以斑斕的智慧，以一句詩。
學生 劉可妤
十、
珍珍老師：
在收到消息時，
我好希望有能力可以回到過去，
回到報告當天，
我們不用再談論那些瑣碎的作業，
我們可以聊聊天，說說話，
給您我最溫暖的擁抱，
並且好好地道別。
只是您的離開就像一陣風，
風一吹，不留挽留的餘地，您就走了。
感謝您，在您離開的前一天
選擇用心聆聽完我的報告。
我會永遠記得您溫柔的面容，
溫暖的就像沐浴在一陣暖風中，
風起時，我會想起與老師的共同回憶，
感念您對英美語文學系的付出，
老師教導的恩澤將長存在我的心底，
謝謝您 曾珍珍教授！
學生 林子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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